“双票制”倒逼药企重研发轻销售

2019年06月11日15:45来源:中华工商时报 作者:李富永

  6月4日,国内股市医药股普跌,有175家药企跌幅超过1%,超过500亿市值蒸发。据说这缘于财政部将于6月至7月对77家医药企业展开“两票制”的落实情况的检查。

  “两票制”是什么?为什么这些企业对此这么敏感、这样弱不经风、一听说检查就跌落身价、甚至在77家企业中只有27家A股或港股上市公司、但最终却跌了175家?
  原来,“两票制”是指缩减药品流通环节的制度,规定药品从药厂卖到一级经销商开一次发票,经销商卖到医院再开一次发票,并且规定每个品种的一级经销商不得超过2个。实行“两票制”目的是以“两票”替代目前常见的流通多环节中的七票、八票,以减少流通环节的层层盘剥。
  这可能是某些企业不情愿的。但还有更不情愿的。虽然这次检查的目标虽然是自2018年底正式实行的“两票制”的实际落实情况。但顺着“两票制”深入,将涉及到企业许多财务行为,比如销售费用,就是之一,包括销售费用列支是否有充分依据、是否真实发生、是否存在通过专家咨询费、研发费、宣传费等方式向医务人员支付回扣等,都是检查范围。检查可延伸至关联方企业和相关销售、代理、广告、咨询等机构,必要时可延伸检查医疗机构。所以这次“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检查,对许多药企来说是一次可能要露馅;而作为晴雨表的股市,就已经显示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了。甚至拔除萝卜带出泥。
  看来,“销售费”是药企最见不得人的“内衣”。此前已经有长生生物显露出所谓的“销售费”的诡秘了,长生生物在儿童健康疫苗上都敢不惜以造假来节约成本,但在“销售费”的支出上却超乎寻常地“慷慨”,2017年全年的营业收入是15亿元,而销售费用高达到了6亿元。既然销售费用6亿元,销售人员应该不少吧?其实也就25人。企业究竟有什么样的“销售行为”需要花这么多钱?此前已经暴露其贿赂药房人员的前科。
  再如步长制药,2018年年报显示,营业收入139亿元,销售费用却超过80亿元,占比58%以上。
  消化类药品行业的龙头奥赛康去年销售费用率高达61.78%,全年销售费用投入达到24.29亿,其中学术推广费为24.08亿,位居27家上市公司首位。奥赛康解释,可比公司上市后营销网络建设成熟,推广费用率较低,而自身部分产品处于成长期,要保持在营销方面的投入以扩大市场占有率。但有人将其说法与之前其招股书拿来做比较,发现两者相悖。招股书中极力夸耀自己的营销网络是如何完善、全面和高级。
  所以在这次检查名单中,就有步长制药、恒瑞医药、奥赛康等多家A股上市药企在列。至于长生生物,已经彻底臭掉了,这次也就无须检查了。
  由此可见,造成国内医药市场混乱、药价畸高的根源,可以说是由表至里都有“贡献”。别说“销售费”到底是什么性质这个最终的深层问题,就是公开的流通环节的七票、八票,其层层盘剥道道加价在抬高药价方面,就已经“功不可没”了。一个是明宰,一个是暗涨,这一明一暗双向使力,药价飞涨的结局也就在所难免了。
  因为检查,股价就来个普跌,这样的跌,也没有什么不好;是真金不怕火炼,是脓包早晚要溃烂,跌掉的只会是不当收益,破裂的原本就是泡沫。不必为此而大惊失色。这在以往也有先例,比如去年实行医保药品价格招标,就有许多企业股价暴跌。不竞标时就业绩好,一旦竞标就身价跌落。这样的企业会是好企业吗?政策能迁就它们吗?总不能为了个别企业的一己之利就废弃对市场的正本清源吧?
  制药企业的“销售费”,是一个表面模糊、但却人人会意的概念。这从以往不断曝光的药房提成和医生回扣等案件中可见一斑,医院推广虽然隐秘,但查查具体的推广日程也就昭然若揭。当然,也不能说“销售费”全部用在这里。毕竟现在药店卖非处方药,患者只有在购买非处方药时才有了自主权。而这对制药企业而言,则需要广告宣传。而广告宣传是需要费用的。因此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将“销售费”抹黑。
  但这仍不等于“销售费”在企业支出比例中占有畸高地位的现象是正常的。其一是有的与医院深度合作、甚至完全是处方药的的企业,也大量支出“广告宣传费用”;其二是与这些巨额的“销售费”相比,我国制药企业在技术研发费用方面的支出则少的可怜。
  比如长生生物一年“销售费”6亿元,但研发费用却只有区区数百万元而已。奥赛康去年销售费用投入达到24.29亿,但研发费用仅为2.9亿元,销售费用是其的8.4倍。都与国际一流企业动辄10%以上的收入占比悬殊太大。
  销售费用膨胀而研发费用吝啬,从小处讲是吞噬了投资者的权益,从大处讲是制药企业失去进取能力。目前我国大部分药企都是仿制,原研药企的占比很低。从统计数据整体来看,本次调查的药企研发投入占比大都不足5%。销售费都居高不下,一定会挤占其它的项目支出,包括研发费用。如果一任其重销售轻研发,“仿制药大国”的帽子就很难摘掉。(责任编辑 姜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