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营经济大省的检察官身影

　　浙江，最早的中国民营经济的一块热土。

　　民营经济，浙江省在全国最抢眼的一张名片。

　　在浙江，六成以上的税收，七成以上的GDP，八成以上的出口额和九成以上的就业岗位全部来自于民营企业。

　　担任过浙江省委书记的国家主席习近平曾指出：我国经济发展能够创造中国奇迹，民营经济功不可没！

　　浙江民营经济之所以勇立中国经济的潮头，温州现象、义乌现象、宁波商帮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个个全国民营经济的标杆和典范，其营商环境无疑功不可没。

　　而在营造这一良好营商环境诸多因素中，检察机关如何依法做好对民营企业的服务？如何宽严相济、宽严有度地为民营经济的健康发展保驾护航，则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独特视角。

　　日前，记者随同最高人民检察院“民企平等保护”采访团走进浙江，耳闻目睹了一个个鲜活的例证。

 

　　一床被子下的法律规制漏洞

　　一批注水肉可以影响到整个肉联产业的发展，一些水果上的针孔也会令相关产业名声扫地。对于任何行业，诚信与质量既是企业的生存关键，又是行业健康发展的必要条件。

　　浙江省桐乡市洲泉镇是著名的蚕乡，作为第一个“中国蚕丝被服生产基地”，全镇各类蚕丝被企业有156家，产值达到10.1亿元。

　　然而，一床“抹了油”的蚕丝被差点给全镇经济带来重击。

　　3年前，当地质量监督局（现市场监管局）接到投诉，市场上有很多蚕丝被中的蚕丝绵被添加了丙三醇（俗称甘油）。这种“抹了油”的蚕丝绵，回潮率比一般的要高10%-20%，制成的蚕丝被因含水量增加而重了很多，对于按“斤两”出售的蚕丝被产品，无疑在成本和利润的价差中，拉低了质量，扰乱了市场。

　　公安机关迅速对涉案的李某某、杜某某进行刑事拘留，当地人民检察院依法逮捕。

　　但在审理案件的过程中，检察机关发现，虽然国家对蚕丝被有着严格的质量管控标准，但是缺少对其填充物蚕丝绵的法规标准，尤其是缺少对蚕丝绵生产中必须使用到的“助剂（用于漂白、软化等）”的规范，监管依据上有一定的缺位。

　　随后，桐乡市检察院深入调查，开展法规论证，严密证据锁链，委托具有鉴定资质的部门进行鉴定，最后，以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分别对涉案企业及相关重点人员进行了处理。

　　然而，惩戒是有尺度的。该院并没有牵扯处理所有涉案人员，而是做到了”打击和保护“并行，宽严有度同举。对参与产销的工厂工人、销货企业家，依法建议侦查机关做撤案处理，同时移送相关行政执法机关，并主动走访了20多家涉及采购“增重蚕丝被”的民营企业，进行普法教育，有效保证了行业的正常经营发展。“蚕丝被增重案”承办员额检察官 周洁介绍案情

　　蚕丝被服行业协会相关人士介绍，因蚕丝被属于小领域行业，国家一直缺少对蚕丝绵生产工艺以及产品质量的顶层设计和具体规定，这起案件引起了全行业的反思。一床被子的填充物只是现象，被子下面掩盖的配套法规和标准未及时跟进才是影响产业发展的大问题。

　　于是，桐乡市人民检察院向市质监局提出了进一步加快蚕丝绵行业标准制定出台的意见建议，最终国家工信部于2017年正式公布出台相关标准，并于第二年正式颁布实施，2019年10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了新的《蚕丝被》国家标准，明确增加了”填充物不得进行增重处理”等规定。这一系列规定的出台，明确了蚕丝被的质量要求，填补了空白，更好地促进了以民营企业为主体的蚕丝被整体产业的质量提升。

　　桐乡市检察院检察官告诉记者，他们深知民营经济健康发展不易，不能以打击和惩戒为终极目的，力求从长效规制出发 。他们还设立了专门的普法团队，根据企业需求和实际发生案例情况量身定制普法课程，帮企业主更好地认识刑事合规问题。

　　一台不知该走还是该跑的创新机

　　创新，还是戴着创新的面具创劣，这是一个问题。

　　甄别真假创新“美猴王”成了检察机关日常工作中很艰难的一部分。

　　浙江省永康市有3.8万家民营企业，其中仅制造业就有1.2万家，很多企业拥有很强的创新活力。而创新往往会走在国家标准前面，如何保护创新型企业的利益，成了政府和检察机关工作的一大内容。2017年，永康市质量监督局接到职业打假人举报，称有一款“健走跑步机”不符合国家跑步机标准，存在安全隐患，属于伪劣产品，后案件进入刑事侦查环节。

　　永康市检察院在得知情况后，主动派人介入调查，从源头了解到涉案企业是创新型民营企业，而涉案的“跑步机”其实是创新的新型产品走步机，只是因为投放电商销售时没有对应的“走步机”类目，才挂在“跑步机”类目下。充分了解情况之后，该院依法建议公安机关对企业负责人慎用羁押措施，以保障企业正常经营。同时，经电话调查，购买过该产品的消费者均对产品性能及安全性表示满意，之后检察院再次实地考察，各方面的消费者、产销链反馈过来的消息均予以正面印证 。

　　于是，永康市检察院积极与行业主管、监管部门沟通，并致函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商请提报国家标准委请示“走步机”的标准如何处理，并得到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的正式复函，确认“走步机”为创新产品，不适用“跑步机”国家标准。最后，该院依法对该案作出不起诉处理。

　　“我们鼓励民营企业在合法基础上大胆开拓创新，更全力以赴支持民营企业做强做大。" 

　　永康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周启标这样表示。他同时也坦言，政府要有与时俱进的意识，对明确违法行为坚决打击，对明确合法行为坚决保护，对争议地带审慎监管，实事求是。更要推动市场监管部门对新产品、创新产品的规范，营造优良的营商环境，鼓励民营企业发展。

　　“检察院对民营企业创新行为予以保障，会让企业有更多的创新激情。检察院能这样办理案件，也让企业感受到了司法保护的温度。”人大代表、道明光学股份有限公司的黄美媚如是说。

　　多倾听“娘家人”工商联的意见

　　据浙江省检察机关介绍，2018年以来，浙江省共办理经济行业领域内的涉黑涉恶犯罪、民营企业内部人员犯罪、侵犯知识产权、虚假诉讼等犯罪审查逮捕案件10448件20186人，审查起诉案件14135件34390人，案件数量较大。在处理这类案件时，人民检察院坚持用谦抑、审慎、善意的理念对待，坚持“少捕慎诉”的原则。“可捕可不捕的不捕，可诉可不诉的不诉”，最大化减少办案对企业生产经营的影响。比如办理案件不开警车以减少对企业的负面社会影响、出台专门的社区矫正请假制度，方便企业人员在社区矫正期间维持企业正常经营。

　　浙江省检察院贾宇检察长介绍说，由于民营企业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企业家自身，而涉及民营企业的案件往往因为企业本身的原因，有“查处难，办理难”的特点，尤其是家族企业，处理起来存在着一定的难度。在这种情况下，浙江省检察机关同浙江省工商联开展了密切的合作，在涉及到需要羁押相关责任人的案件时，会多听听工商联这位“娘家人”的意见，同时，他们还在省工商联设立了服务中心，深入企业，倾听企业的呼声，打通企业和检察机关的沟通渠道，及时提供法律上的援助，减少不必要的中间环节，让民营企业有获得感。

　　法治环境是孕育一方民营经济发展的最好土壤，作为浙江营造法治营商环境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浙江检察机关，其理念和做法走在了前列。

　　惩戒和办案不是目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依法实现更好的发展才是更重要的目标。浙江省检察机关用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职责，结合浙江实际，深刻落实习总书记在中央政法工作会议和民企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以实际行动书写着责任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