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玉祥：客车“领跑”全世界

2022年9月15日至16日，乌兹别克斯坦第二大城市古城撒马尔罕。在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二十二次会议上，为各国政要提供出行保障的40台宇通T7，再次成功吸引了全世界的关注。

看到宇通T7作为中国制造的高端商务用车再一次亮相国际舞台，宇通集团董事长汤玉祥一脸的高兴和自豪：他终于造出了比国外客车还要好的中国客车。

一路走来，汤玉祥和宇通集团见证并经历了中国客车行业从“西学东渐”到“民族自主”的重要转型。在被质疑、被拒绝声中，低调的汤玉祥如同农民般，深耕客车行业，虽历经坎坷，终将宇通客车发展成为国内第一、全球销量领先的客车制造商。如今，以宇通为首的中资企业不仅守住了中国客车市场的阵地，还向全球各地挺进。

9月7日，宇通集团成功入选由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发布的“2022中国民营企业500强”榜单以及“2022中国制造业民营企业500强”榜单，这是宇通连续8年入围“中国民营企业500强”。

宇通为什么能在全世界各地行驶？汤玉祥说，只有扎扎实实做事，才能长久，只有为客户创造价值，才能走得更快更远。

 

“不唱高调”

1954年，汤玉祥出生在江苏宜兴的农村。他从小学习十分刻苦，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县一中。可家境贫寒的他临近开学仍未凑够学费。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他决定去学习一门能够吃饭的手艺。就这样，他去了郑州当时火热的职业技术学院，选择了机械专业，学习了两年汽修。1981年，汤玉祥调入郑州客车厂（宇通前身）工作，从此与宇通结下了不解之缘。

由于国家取消统购统销，郑州客车厂“断奶”后一度陷入产品滞销，资金紧张，经营困难。时任试制车间主任的汤玉祥，带领车间一班人马负责新产品开发。适逢中国城市化的推进，农民工涌向沿海城市，给铁路运输带来巨大压力。与此同时，火车卧铺票一票难求。

在长途跋涉回家给父亲庆祝五十岁生日的路上，汤玉祥因旅途劳累而思考到，如果客车上有床铺就好了。想到这，他立刻联系技术人员规划实施这个方案，很快行业内第一款卧铺客车面世。该款车一经推出，就引爆了市场，成为全国客车业的亮点。

在全国客车行业的总体销量呈下降趋势的大环境下，只有宇通客车呈现出逆增长的态势。为此，厂里举办了庆功仪式，厂长给予汤玉祥高度赞赏。创造出如此亮眼的业绩，汤玉祥也从车间主任荣升副总裁。他深知，这是变革的时代，墨守成规只有死路一条。

上任后，他第一步做的事就是改变厂子的体制。1993年，郑州客车厂抓住股份制改制试点的机遇，改制为郑州宇通客车股份有限公司。与此同时，他还采用了800名员工控股的方式。一系列改革让原来的郑州客车厂彻底焕然一新。这让宇通客车成为当时第一批股份制有限公司。1994、1995年，全国大中型客车销量下滑11%，宇通客车销量反而增长98%。

1997年4月，宇通在上交所挂牌交易。第二年，宇通利用上市募集到的资金，投建占地1700亩、亚洲规模最大的新客车生产基地，并于1998年正式启用。当年产能迅速提升至4700辆，成功实现规模升级。汤玉祥担任宇通客车董事和副总经理，开启进击之路。自此，宇通的发展进入了快车道。

2003年，宇通客车以1.5万辆的国内销量成为中国大中型客车销量领跑者，并持续至今。

与此同时，汤玉祥还升级了公司的管理系统，实现了精细化管理。在他的直接推动下，宇通着力打造全产业链的高效管理和运作，先后开展研发转型、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客户关系管理、配置器管理、生产执行系统、打通运营主线、质量管理体系建设等，并全面实施企业信息化，为行业树立了全业务链条科学化、信息化管理的标杆。

守义则得利，汤玉祥坚持善待合作伙伴像善待自己的家人。正因如此，宇通在行业里的信誉很好。“配套企业不管是谁、不论大小，都是我们发展的基础，善待他们、让他们赚钱也是我们的责任。从十几年前开始，宇通付款的原则就是，合同到期，一天都不能晚。卖车肯定要有回头客。品牌要想做起来，必须首先靠信誉，必须要建成诚信的企业基础。”汤玉祥说。2005年左右，汤玉祥就解雇了不够诚信的好几批业务人员。他坚持凡是不诚信的，不管什么原因，不能留在宇通。

在错综复杂的经济环境、突如其来的暴雨汛情、持续反复的新冠疫情给企业的经营带来冲击和影响的情况下，宇通在2021年取得了新突破。汤玉祥肯定地说，客车国内市场占有率进一步提升，领导者地位更加巩固；重工销量实现“双高于”，新能源占有率稳居行业第一；卡车业务凭借宇通具备的能力优势快速抢占市场；宇通向一流商用车集团目标迈出坚实一步。

汤玉祥的座右铭是“宁做头上的事，不做头上的话”。他说“不唱高调，我们做到哪就说哪的事。要说宇通做得好，主要还是把家庭作业做好了，扎根做了，真心地做了。”

他常常把做企业比喻成种地，“有一点考虑不周就不行，而且需要在风不调雨不顺时也能生存，所以说实业不好做。”但在今年上半年，宇通客车仍然做到以28.02%的市占率，夺得我国主要客车厂商6米以上大型客车销量第一的宝座。

 

两辆车的故事

回到中国客车行业的发展起点，中国客车起步晚、技术落后，大多数企业更像一个大的组装厂，并不具备自主研发能力。2000年，浙江海宁县购买的15辆宇通客车，因为转向臂断裂，发生数起交通事故，最终被当地政府禁售。海宁事件，给了宇通沉重一击，也让汤玉祥深刻意识到技术的重要性。

技术出身的汤玉祥相信，只有技术领先才能成为行业领导者。客车技术的关键在于底盘。当时的国内企业要么直接用卡车底盘代替，要么不惜重金进口底盘。

“坚持自主创新,不吃别人嚼过的糖。”汤玉祥第一枪就瞄准了底盘。为了打破这种垄断，他把目光投向了国外。2002年，宇通和德国MAN公司成立了合资公司，宇通也成功掌握了底盘技术。期间，汤玉祥曾数次参观MAN工厂，工人们一丝不苟的态度、每月校核一次的扭力扳手……与高手之间的差距深深地震撼着他。

从零到有，中国客车实现了一个大的跨越，但是实现中国客车真正的竞争力还得依靠技术。“中国客车工业或者说中国制造工业与欧洲发达国家制造水平之间的差距还很大，这实际上也是一场战争，商业战争，谁愿意让你把饭碗夺走?同时我们也在时刻警惕技术的引进、消化、吸收，希望还可以做得更好，不要战死沙场。”汤玉祥十分冷静地说。他向记者讲述了两辆车的故事。其中一辆车便是宇通T7。

在宇通集团推出T7之前，丰田柯斯达垄断了中国高端商务车市场。这让一辈子造车的汤玉祥如鲠在喉。“我一定要造出比他们更好的车。”这句话在他心里憋了几十年。

谈及宇通T7的研发过程，汤玉祥感慨万千，“为了这辆车的研发，我们整整用了十年。这期间，成立了三次攻关小组，换了四个项目经理，中间碰到了无数的技术难题，甚至都想过放弃，但我们还是坚持下来了。”

宇通集团迈上高端台阶的路程注定艰辛，这一步走得很艰难。在攻克了震动和噪声难题后，宇通又遇到更大的拦路虎——动力总成不过关。几番寻觅始终无法解决问题，汤玉祥再次放眼全球，寻遍国际市场，终于在美国找到了一种合适的产品。

就像上楼梯一样，越到最后越累。但越是这样，汤玉祥和宇通越要咬牙坚持。经过再次研发升级，宇通终于站上了高端商务车的舞台。

T7交付的当天，汤玉祥一脸兴奋。高端出行的服务用车，体贴入微的乘坐体验，宇通T7一次又一次用实力创造了高品质车辆服务的“高光时刻”，先后出现在博鳌亚洲论坛、G20杭州峰会、“一带一路”高峰论坛、中非合作论坛、世界军运会、青岛上合峰会、《财富》全球论坛等重要活动会议中。

此次服务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更是开启了宇通T7服务国际盛事盛会的新篇章。宇通T7俨然成为展示中国制造实力的一张名片。

“第二辆车就是我们的宇通新能源客车。从1999年开始研发，我们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正是我们的坚守，宇通新能源客车占全国大中型客车比例为25%，为我们企业的未来提前布局。”汤玉祥说。事实证明，宇通率先于行业开始研发国内首款纯电动客车，汤玉祥的这一提前布局让宇通一直稳居新能源客车销量首位。

在“互联网+”大趋势下，发展智能网联汽车已成行业共识，汤玉祥瞄准新能源发展方向，布局新能源汽车领域。他认为，未来新能源客车将是智能网联电动客车，简言之即“智能化+网联化+电动化”，是指基于睿控电动客车，实现智能信息交换、共享，具备复杂环境感知、智能决策、协调控制等功能，可实现安全、高效、舒适、节能行驶，并最终实现替代人来操作的未来客车。

汤玉祥介绍，宇通每年将营业收入的3%-5%作为研发经费，建立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客车安全控制技术国家地方联合工程实验室、国家电动客车电控与安全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等多个研发创新平台，承担46项国家和省级科研项目，参与制定123项国家和行业标准，拥有2117项有效专利。

以电池技术为例，普通喷涂工艺耐盐雾时间仅为240小时，而宇通的整车电池工艺可将这一时间延长至1000小时，大大提高了车辆的防腐防锈能力。该技术在宇通征战古巴等国外市场时发挥了重要作用。

强大的自主研发和创新能力，让宇通产品在市场上迸发出更强的竞争力。宇通客车连续 7年全球销量第一，连续 15年取得国内销量第一；年生产能力超 70000台；出口全球 40多个国家和地区；133个产品系列覆盖各个细分市场……

 

为中国制造正名

如今，宇通已成为中国装备制造业“走出去”的典范。“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宇通人，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位宇通人都有一个梦，那就是制造出令国人骄傲的汽车产品，为中国制造正名。”汤玉祥说。

2003年，在宇通站稳中国客车霸主地位后，汤玉祥决定进军国外市场。

在实地考察走访了欧洲、亚洲、非洲等多个市场后，古巴正式进入汤玉祥的视线范围内。彼时，古巴市场普遍认为，中国客车质量差、维修和保养等配套跟不上……

为了拿下古巴市场，汤玉祥连续三年亲赴古巴，与当地销售一起做调研。“宇通客车在海外市场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中国客车的口碑先做起来，要让中国品牌在世界上有尊严。”他说。

在调研中他发现，到2006年，宇通在古巴卖出的1000多辆车中，因车辆过保、客户没钱买配件等问题导致其中200多辆停驶。

当时巴西分公司的负责人给的答复竟然是：我们只需要卖车就行了，不需要提供服务。

这让汤玉祥很生气，他立即下令将这位负责人开除，并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对策。最终，宇通在古巴建起了2个大型维修站和14个服务站，一旦车辆有故障，维修人员可随时赶赴现场。此外，技术人员还会提前告诉客户，哪辆车该维修、保养了。

对于汤玉祥此举，有下属表示出不满：宇通只要卖车就行。汤玉祥的态度十分坚决：“我不允许！”服务能到达的地方才去卖车，这已经成为宇通的市场准则。在这个准则的指导下，宇通坚持为客户创造价值，满足客户的合理需求。

在汤玉祥的规划中，宇通不再只是客车制造商，已经从“制造+销售”向“服务+解决方案”转型，逐步参与智慧城市出行整体解决方案制定。

针对古巴经济不发达的国情，汤玉祥为此定下一个规则：允许他们赊销，没有上限。2008年金融危机时，很多外国企业都从古巴撤走了，汤玉祥却坚持留下来。宇通集团不但留下来，还给对方提供了500万美元的配件。

由于古巴当地高温、高湿、高盐的环境，此前的宇通车辆出现漆面脱落和锈蚀现象，后来宇通与德国杜尔公司合作，斥两亿元人民币巨资为古巴量身定制了整车车身及车架电泳线，大大提升车辆使用寿命和防腐防锈性能。

到2016年，宇通在古巴累计销售客车5827辆，市场占有率超过90%。在古巴大街上，放眼望去，客车几乎全是宇通牌。

随着全世界客车发展的电动化、网联化、共享化、智能化，古巴也紧跟全球客车发展步伐。同年，宇通在古巴首发新能源客车，开启古巴新能源客车的新篇章。2017年，宇通又向古巴投放了第一台混合动力客车，实现了与传统柴油车相比近40%的节油性能。2018年，宇通向古巴批量销售了40台混合动力客车。这也标志着宇通客车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宇通实现了从产品出口到技术与品牌出口，从传统客车出口到拓展海外新能源客车市场，走出了一条中国客车开拓全球市场的道路。

刚进入海外市场时，汤玉祥像个猎人，枪口随时对准飞鸟。后来他发现，这种策略并非长久之计，于是要求下属从猎人变成农民，打阵地战，而不打游击战。在美洲耕耘十几年，汤玉祥成功探索出宇通模式，它的核心就是一国一策，扎扎实实做口碑。

面向海外市场，汤玉祥一步一个脚印地点亮中国客车走向全球的梦想，越来越多的宇通客车出现在世界各地的街道上，为当地交通运输发展提供更完善的解决方案。如今，宇通已成为中国装备制造业“走出去”的典范，宇通产品已经批量远销至全球40多个国家和地区，成为流动的“中国标记”。

尽管宇通已在多方面做到业内第一，汤玉祥仍认为宇通在很多方面与西方企业存在很大的差距。在他的心目中，他更关心的是“让宇通持续健康地发展下去，让员工有饭吃，把日子过好。”（尚悦平）

（责任编辑 曹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