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聪生：提高直接融资比重，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

 

第一个问题，当下企业的融资难、融资贵的情况。主要有三种情况。第一个，现在中小微企业融资贷款难，让这些企业感到缺血。因为最近一两年，很多银行越来越不愿意给民营企业贷款。我到湖南的时候有一个大爱控股集团的董事长跟我说，现在银行贷款增加多，给民营企业少，给国有企业比较多，中小微企业更少个，大多数没有投向市场，没有投向市场经济。所以很多企业为了融资的问题，只好戴上红帽子，比如让国资控股，这样发展容易，可以发展债券，这样才渡过了发展难关。

 

很多银行对小微企业的贷款条件是延续原来的，比如我到河南，河南有个企业家告诉我，民营企业得到银行的贷款必须过三关，第一关是资产抵押关，第二个是第三方担保，第三头是投资人要负连带担保的责任。

 

资产抵押面临大幅度的缩水，很多企业反映银行像当铺一样，很多都说在银行里面抵押的东西越来越不值钱，很多机器设备都不让抵押，这些一些企业反映的。

 

很多企业反映，现在有些行业或者一些企业贷款更是难。比如山东有一个企业，主要生产特种钢，但是就是因为企业带有一个钢，钢铁一般不让贷，所以没有办法。

 

重庆一个董事长跟我反映，他们公司使用一种水泥废弃物的环保项目，但是因为带有水泥两个字，归到过剩产能中，没法贷。

 

第二点，融资成本比较高，让企业感到很难。我们知道现在国家连续降息，但是中小企业获得银行的贷款利率一般都在基准利率上上浮30%，现在基准利率在4.6到4.8吧，很多都要加上30%，加上担保费、查询费等等的，还有银行用承兑汇票利率都超过1分。银行贷款过程中，评估、审计的流程花费的时间比较长，所以除了贷款难、贷款贵，还有一个贷款慢。所以很多小微企业急需资金补强的时候只好到民间借贷，甚至借高利贷，大大增加了企业的成本。

 

这里有一个国家统计局的数字，去年国家中小微企业发生民间借贷平均利息是1.5，年化率是18.55%，我为无数做实体经济的，超过一分五，今天没有任何人有本事能够挣钱。因为工信部提供的数字，国家工业以上规模企业的成本已经达到了85块8毛5，所以现在民间借贷年化率达到19%，这是非常完的。往往很多企业最后倒在倒贷的过程中，为了过桥，一个礼拜同民间的高利贷借来，结果银行不给，不再放贷，最后就倒了。

 

再一个现在有一种情况，有一些初贷和断贷让民营企业一夜之间就完了。这一两年，民间企业反映，现在初贷、断贷、押贷很普遍。湖南有一个企业跟我反映，这个企业有两万多人，在全国有十几个分厂。有一家银行给它的授信大概是6个亿的贷款，结果现在突然间一个月要让它抽贷两个亿，如果这两个亿一抽，它基本上就得死。所以企业就怕这种情况。

 

国家的党和政府对中小微企业的融资难、融资贵其实很重视，而且出台了大量的文件和措施，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从大的方面来看，这个问题没有根本性的缓解。

 

融资难、融资贵，主要有五条原因，第一个就是缺乏土地等抵押物，小微企业缺乏各种抵押品，现在担保体系又不健全，现在的担保费又很高，都是1.5到2.5之间，说句实在话，这么高的担保费，有些企业也不行。这几年，全国各地的担保公司都倒得差不多了，因为担保公司现在也都不挣钱，为什么呢？出现了很多担保出去企业因为经济下行压力比较大，企业还不了，这个担保公司首先就首当其冲。

 

再一个，现在很多小微企业财务不健全，缺乏健全的财务报表手续，再加上它的抗风险能力，所以没有抵押品，没有健全的财务报表肯定贷不出款来。这是一个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银行给小微企业贷款风险大、成本高。我们都知道银行本身也是企业，它也要讲经济效益。我们经常批评银行嫌贫爱富，只干锦上添花，不干雪中送炭的事儿。我们知道让银行贷一个亿或者一百万，时间成本是一样的。我曾经找天津的一个银行进行调查，搞了100个小微企业，最后做成了20家。没有做成的80家所花费的成本一折下来，做成的20单所获得的利润没有办法覆盖这80家没有做成的。所以银行的客户经理没有一个愿意干这个事儿。

 

第三个原因，现在的思想观念还有所有制的限制，我们知道社会上对姓公姓私的问题没有解决，在银行系统里面，你给银行造成呆帐坏账，往往可以用花钱了事。如果你贷给中小微企业，就会受到严厉的追责。现在银行有几条规定，一是终生追究，二叫上追两级，这个出了事儿，还要往上追两级。所以很多银行信贷员不愿意给小微企业做。很多中小企业跟我们反映，我们的合作都很好，但是为什么不敢给你贷款，我贷了款出了问题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从政治上的追责、经济上的处罚，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这是所有制导致的。

 

第四个，政府的隐性担保扭曲了市场的体制。在经济下行压力比较大的情况下，受不良利攀升的影响，银行的避险情绪也加强了，所以都愿意给大企业。一些大型的企业资金来源甚至有的叫供大于求，当起了资金的剑客，很多的大的公司搞一个财务公司，再把这个钱倒给小微企业，你们都应该了解到这个情况。

 

第五个原因，银行的激励机制不完善，差异化的监管过程没有有效实施。小微企业贷款的尽职免责和失职追责的情况还不完善，现在的一部分信贷员叫做“安全零公里”，信贷政策没有得到有效落实，所以我们也要看到这几年市场经济面临转型压力，企业贷款违约的情况增多，一些银行不良贷款的考核标准不断趋紧，一旦发生不良的贷款，信贷的审批，连高管都会受到惩罚。

 

所以，现在尽管国家出台了一些对小微企业信贷如果出了问题怎么样尽责免职的一些政策，但是因为很多原因没有落地，所以就使得很多银行信贷员不敢给小微企业做这些事儿。

以上这五种原因不一定准，这是我这几年通过调研，我觉得主要还是这些原因。

 

我们都说现在企业缺钱融不到资，有些银行有钱，又惜贷、剩贷，容易使资本脱实向虚。去年M2货币供应量达到15.5万亿，全国兼容贷款26.7万亿，同比增长27%，房地产贷款占各项贷款达到25%，新增房地产贷款5.7万亿，同比增长2万多亿，占所有贷款的40.8%。这些数据说明金融脱实向虚问题比较严重，所以很多地区就引发了金融贷款和高利贷的贫乏，所以工信部的领导讲过，很多银行资本并没有投入到实体经济里面去，而是在体外循环，以钱生钱，这种运行模式是很危险的，这就是泡沫。

 

金融业如果脱离了实体经济，过度自我循环，将会失去盈利的基础，最终会出现严重的系统性的风险。

 

现在金融脱实向虚的具体表现到了中小微企业就是融资难、融资贵。我认为，下一步我们应当按照刚刚召开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的精神，加强金融体制改革，以当前中央提出的叫三去一降一补的一个结合，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要充分发挥各类银行机构的差异化优势，形成金融机制效应，尤其提倡没有抵押的一种贷款，再一个是通过债股结合，增加金融的服务。

 

我这里重点还是就金融怎么样更多服务中小微企业提一些建议。

 

一个，要确保支持金融服务小微企业的差异化政策落地。这几年我们都知道国家下发了很多支持金融服务小微企业的文件，比如说银监会就有6项机制、4大原则。还有每年都强调三个“不低于”，还有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20条措施。我觉得这个很好，现在关键是推动这些政策的落地落实和落细。

 

第二个，进一步推动金融机构加强产品和服务模式创新，也就是要推进银行业金融机构内部刺激改革、提高差异化的竞争能力，进一步引导银行业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模式，对小微、三农战略性新兴农业和科技创新创业企业加大支持力度。

 

第三个，鼓励创新，探索多样化的服务小微的金融性服务模式。这个我觉得就是刚才说到的像冠群这样的，还可以借鉴有关国家中小企业服务和专业投资公司的服务模式，研究建立政府支持的服务中小微企业的股权投资体系，政府为开展小微企业股权投资的专业投资提供融资担保，引导社会资金加大小微企业的股权融资支持。

 

第四，要大力提升金融市场的多层次融资服务功能，大力发展直接融资工具和市场鼓励编制投资人联盟等平台，创立投资基金、私募股权投资基金、债权结合类资金创新发展，不断提高直接融资的比例。现在的债股其实也是提高了直接融资的比重，因为我们国家现在的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跟国外是相反的，企业80%靠的是间接融资从银行贷款，而直接融资只占到20%，国外是倒过来的。所以只有提高直接融资的比重才能更好满足科创企业初创型小微企业融资的需求。

 

金融脱实向虚的问题现在已经引起了中央和国务院的高度重视，我们相信从这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精神的贯彻落实，脱实向虚的这个问题将会逐步得到解决，中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融资慢的问题也将不断得到缓解，我国中小微企业的发展一定会迎来新的发展机遇。